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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文字实录]两会特别节目《小崔会客》首场专访卫生部党组书记、副部长张茅

 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 主持人:大家现在收看到的是两会特别节目《小崔会客》,我们今天请到的客人是卫生部党组书记张茅,热烈的掌声欢迎他。
 
    张茅:谢谢。谢谢崔老师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先闲聊一句,我看您身体特别好,那怎么到卫生部去工作了呢?
 
    张茅:就是我想卫生部的人都应该带头身体好,才能带动群众锻炼身体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因为老百姓有个话叫久病成医,所以说你要在医术上特别精到,一定是你小的时候得过不少病,你才能成为一个好的医生,你小的时候身体特别健康吗?
 
    张茅:应该说比较健康,而且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,就是我从来没想到过我会到卫生部,因为我们那个楼里边,大部分都是学医的——除了我以外,所以我不适合当大夫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小学的时候老师都让每个人说,我长大以后的理想是什么,我当时的理想就是当卫生部党组书记。您的理想是什么?
 
    张茅:我小的时候应该是学工吧,当个工程师,那个时候像我们那个年代的年轻人,特别是男孩子,这种理想比较多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您有没有印象,第一次得一个像样的病,就非得上医院去看的病,是什么时候?
 
    张茅:我小的时候好像很少病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基本上没得过什么病。
 
    张茅:对。我印象比较深的就是,我在北京市工作的时候,有一次我觉得有点难受,到医院去了,我还在工作,突然,大夫说你不能走了,后来我说怎么回事,(大夫)说你的那个肝脏功能指标很高了,得了一个叫戊肝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您自己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吗?
 
    张茅:我觉得有点像发烧感冒那样子,我觉得完全可以坚持工作。他说你什么指标已经很高了,不能再走了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这是医院想挣您的钱。
 
    张茅:结果后来就给我留下了,住一个月院又好了,急性病。结果大夫就说这是吃的,病从口入,就反复问我,你到哪吃饭去,我说我每天就市政府的食堂,三顿饭,星期六星期天在家里吃饭,我没有机会去街上吃饭,结果到现在大夫也闹不清我这病是从哪得来了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市政府食堂,还有家里。
 
    张茅:对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咱就说家里出问题了。
 
    张茅:就说家里吃坏了吧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对。去年4月份开始了医改,现在是3月份,马上就到一年了,大家非常着急,其实以老百姓这个心态,医改哪用得了一年啊,三天就应该改好,但你觉得是不是没那么容易?
 
    张茅:医改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事情,我亲身参加了医改方案的制定,这个方案的制定就用了两年半的时间,从2006年年终开始,到去年4月份。它是一个不仅在中国——大家看到美国现在奥巴马的医改方案也是经过很艰难的。
 
    主持人:考您一下,这个医改方案的全称叫什么?看您记得吗?
 
    张茅:就是《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意见》。
 
    主持人:非常遗憾,您说错了,正确的在这,您看一看。正确答案,医改不是传奇。为什么我们觉得它是正确答案呢,“传奇”老百姓都知道,它是电视剧的那种,编得越热闹越好,越花哨越好,越好玩越好,但是医改最好不是这样,医改最好是实实在在的,您看我们给它总结了四个方面,不知道对不对,您看,得病有人管,看病更方便,治病不差钱,无病金不换。您看我们总结得对吗?
 
    张茅:您概括得好,当时要知道这个概括,我就把它写到医改文件里边。因为医改文件出来以后,有些人觉得就是比较难解读,如果要这么通俗的话,那群众一下很快就接受了。
 
    主持人:那咱们在这个基础上,您再通俗地解读一下,比如说“得病有人管”,这一年我们干了哪些工作?
 
    张茅:这个“得病有人管”,要用我们医改上的话就是,我们建立了医疗保障体系。未来的三年医改是五项重点工作,第一项就是建立基本的医疗保障制度,使得你得病以后看病能报销,或者一部分报销,这样就使人们能够有人管了,能够没有后顾之忧。如果说再详细地讲,这个医保是怎么回事呢?我们国家这个医疗保障制度目前是三部分,我看我们在座的观众可能在这其中,第一部分就是城镇的职工医疗保障,去年增加了600多万国有困难破产企业,中央拿出了一大笔资金,解决了600多万的医保。再有一个就是城镇居民的医保,我看在座是不是可能有学生,大学生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有。
 
    张茅:我们去年1400万大学生参加了保险,这两个保障制度,现在覆盖面是4亿多。第三个就是农村、农民的,我们叫新型农村合作医疗,这个保障制度更大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就是媒体上老说的叫新农合。
 
    张茅:对,就是过去大家知道,过去农民看病是没有报销的,我们建立新农合以后,新农合的覆盖人数已经达到了8.33亿,占农民的94%,这个可以堪称为世界上最大的一个医疗保障制度,没有这么多人数的。
 
    主持人:那剩下的6%是怎么回事?
 
    张茅:还有一些就是计算当中的,如果是百分之百就很难计算,因为有些,他比如说进入城镇了,他到城市里去打工了等等有这种原因,也有,所以现在我们不敢说我们实现了全民的医保,因为我们是13亿多人,但是我们现在是把这两项加起来是12亿多人,12亿多人的医疗保障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您说新农合对农民的医疗保障是不是就够了呢?
 
    张茅:如果大家细心听到我讲的是一个基本的医疗保障,就是这个水平还是广覆盖,低水平的。我们从去年的情况来看,享受到这个医疗保险的,比如说8.3亿的人参加了,新农合享受的有7亿人次。实际住院报销的比例占到了41%,就是说你100块钱住院,平均有41块钱能报销了。另外还有一部分地区不仅是住院,门诊,有的人说,后来我要入这个医保,身体很好,年轻人,刚才说那百分之几也有个因素,可能年轻人身体很好,我不愿意入保。
 
    主持人:他不愿意加入。
 
    张茅:对,所以我们要把政策搞得更合理,就是我加入以后,我有机会来,不是大病住了院才能报销,就是我平常的门诊,得了个小病,我在村子里面看个病,我也能有一定比例的报销,起点线比较低,这样就提高报销的比例,所以把它延伸到门诊。实际上新农合发挥了很大的作用,广大农民群众非常拥护。我举个例子,我联系的医改点是陕西省的子长县,在一个村里调研的时候,支部书记就跟我讲,说我们村有两个人得阑尾炎,一个人是2008年得的,他治疗花了五千块,报销了一千块,他也有一部分报销。第二个是2009年得的,他花了两千块钱左右,他还报销了900块,就说明我们这个,当然通过其他办法,使这个医疗费也有所降低。
 
    主持人:他得出的结论是阑尾炎越晚得越好。
 
    张茅:您说得对,医改的时候,所以有的人就开玩笑说,我这个病是不是晚几年得,等这个医改把制度都建立好了,我就减轻我的负担了,这都是人们的主观愿望。但是确实也是,如果在座的同志们锻炼身体,使我们少得病,得小病,晚得病,这也是很好的想法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您待会儿得慢慢阐述这个,要不然他们最不爱听管卫生的人说你们少得病。
 
    张茅:“得病有人管”还有一个非常好的情况,大家不知道看到没有,总理前几天在网上跟网友的问答,讲到了就是要在本届政府把保障水平提高到300块钱,现在我们新农合实际上到去年底人均113块,我们就是保障这个水平,如果达到300块的时候,那我们一些比较大的病,可能就能够更好的,群众更多的得到实惠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您能具体地换算一下,你比如说这个300块和150块,他会发生一个什么样的本质的区别,咱们还用阑尾炎为例。
 
    张茅:比如现在我在113块的情况下,我报销的是900块,那么如果到300块的话,那起码我可能报销的比例增加一倍,那可能我做一个两千块钱的阑尾炎,我报销的可能就在一千五六百(块),一千七八(块)这样的水平,有可能提高到这个水平,那个人支付的比例就很低了。
 
    主持人:这是300块,就是如果新农合能到500块的时候,你得一个阑尾炎还奖励你500块呢。
 
    张茅:讲得好,确实很生动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咱们可以说说“看病更方便”,这也是大家的要求。
 
    张茅:对对,现在确实大家觉得看病不方便,特别是到大医院,我自己也体会,虽然我自己没得病,但有时候因为我工作的习惯,有时候就到医院去看看,特别是儿童医院,有个小朋友在这,儿童医院特别是流感(流行)的时候,我一去,排队挂号的人特别多,而且患者也反映说,这个挂完号以后,又去看病、排队,排队的时间比看病的时间长得多,然后又去拿药,交费,这个非常复杂,甚至挂不上号。
 
    主持人:他们说这种方式其实特别适合看感冒,基本上把这流程走完了病就好了。
 
    张茅:而且没有感冒,在那楼里也传染了。看病更方便,我们在医改的文件当中叫加强基层医疗卫生体系的建设,这是一项任务。还有一项任务是公立医院改革的试点。这两项任务实际上都解决的是群众看病方便的问题。比如说,我举个例子,去年中央政府投资200亿,支持986所县级医院,支持3549所乡镇卫生院,支持1154所社区卫生服务中心,来进行建设。所以现在到农村去看,县级医院、乡镇卫生院和村镇卫生室的面貌有了很大的改变,包括设备,包括病房,门诊大厅都发生很大的变化,那么这是我们中央的财政,改革开放30年以来,比改革开放以来投入还要多的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我不大同意您的观点,您是说那个乡镇医院长得好看了是吧,其实医生手艺高是最关键的。
 
    张茅:你说的问题提到点了,我下面就要讲到这个问题,而且这个是我们后面讲到医改的一个难题,就是为什么大家还不太愿意去那个社区看病,或者不太愿意到乡镇去看病。
 
    主持人:虽然医院已经很好。
 
    张茅:医院很好,设备也齐了,还要千里迢迢跑到北京来,据我到医院了解,北京大医院有50%的病人,是不需要到这个大医院来看病,你可能在县里边就能解决了,但是他不相信,这个原因就是刚才崔老师讲的,他觉得你大夫水平不行,特别是看到年轻人,说你们年轻大夫更不行,得老大夫才好。在这方面,我们在医改上也采取了一些措施,比如说我们有一个项目就是万名医师支援基层,我们现在确定的是,我们国家有1100所三级甲等医院,就是大医院,你像北京的协和医院,同仁医院,这叫三级甲等医院,1100所,对口支援全国的2000多所县级医院,长期的去。
 
    主持人:那个对口的医院的名单到时候可以公布吗?
 
    张茅:可以公布。而且我们还要检查它的效果。
 
    主持人:那就是说,我们以后得了病去上那些医院,因为协和医院的医生又不行了。
 
    张茅:协和医院支援外地,我自己感受到了,比如说我到天津去调研,天津组织大医院的医生定期到社区,而且提前通知社区居民,社区居民非常欢迎。比如说星期五,心脏病的专家到我们这个地方,上海淀区某某街道来了,所以这个提前(告诉)病人,包括其他社区的都来在这个地方,来看病,这个效果就非常好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我们看看它变化在哪,过去可能这种事情叫学雷锋,它不定期,现在是把它作为一项制度去实施。
 
    张茅:把它公布了。我还随这个北大医院,大家知道北医是北京非常有名的医院了,我随着北大医院院长他们去到山西的武乡县,那是个老区,支援那个医院的建设,头天我们到了,晚上我就出去散散步,县电视台就把医生的名单都公布了,谁来了,哪科哪科的某主任医师,某教授,那个县里广场有个大屏幕,好多老百姓在那乘凉,就看大屏幕写着某某医师在这病人,结果第二天我们到医院去,大家都到医院里来,而且希望能够长期为他们建立这种长期的关系,这样的病他就不一定要跑到北医来了,他在当地就能治疗了。
 
    主持人:这个会成为常态吗?
 
    张茅:我们是要形成一种制度,而且国家还有政策支持,就是你这个大医院支持县医院,当然你要付出你的劳动,要从经济上,从各方面给予支持,我们要把它作为一种常态,而且一直要从包括从县级医院的管理,不仅是技术,看病的问题,他的这个管理水平,他的设备的操作水平等方面进行支持。
 
    主持人:那就是说除了这种临时的出诊,他还负责对这个医院的医生进行培训。
 
    张茅:对,培训。另外还有一种也是很好的办法,就是大家知道军队医院也很积极参加我们这个,因为我们地方医院只有七八百所,有二百多所都是军队医院,包括301那都是很好的医院了。二炮医院搞远程诊断,后来我们就介绍他们去陕西的子长县,我说你们把这个医院连接起来,结果我去一了解呢,子长县就把他现在好多疑难的病例就传输到二炮医院,二炮医院就立即组织专家会诊,所以这样远程诊断,这样不仅是子长县医院把它现在的病例,把它前几年的疑难病例都进行远程诊断了。
 
    主持人:这个也对,因为二炮本来就是搞远程的。
 
    张茅:这个部队我一看很支持地方,所以那天我专门去还感谢他们,我说你们支援地方,子长县老区的人民还是挺感谢你们。所以这是一个方法。刚才崔老师讲到培训,因为乡村医师有很多水平确实不高,我们在去年一年,也为我们的乡镇卫生院招聘了14000名职业医师,各地都出台很多政策,比如什么样的待遇,什么样的工作环境;另外加大对村医的培训,要不断进行培训,把这些建立成为一个制度,这样就是使你小病,有个头疼脑热的,一般的病就能在社区、乡村就看了。再一个,有些病大一点,到县里边检查一下,也能看了。那么真正得了大病,非要到大医院去,我们这个五项改革有一条就是,公立医院改革的试点,只有这一个我们叫做试点,因为是公立医院大医院里面的情况比较复杂,所以要试点,首先我们要求有一些便民的措施,就是你得方便老百姓,你这个深层次矛盾,将来这个体制、机制的问题咱们可以慢慢来。
 
    主持人:逐步走。
 
    张茅:你先要群众有所感受,你比如说北京现在实行一个,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拥护这个办法,比如预约挂号,现在北京到全国都推这个。但有一些外地来的人不习惯,农村来的说,我也不知道怎么预约,还得窗口来挂;另外还有就是你比如说一卡通,我看昨天报纸登了北京各个医院一卡通不通用,将来要通用,这个就比较方便了;再一个,适当地延长挂号和门诊的时间,比如现在大家休息了,医院也休息,我看到外地有很多医院星期六、星期天是不休息的,所以北京也有这样的情况,所以现在大家也在酝酿这个问题,就是能不能星期六、星期天我不休息,延长门诊时间,你平常排队不是到星期五就完了,这样实际上我就把卫生资源就增加了,等于我增加了七分之一个协和医院,甚至是七分之一还多,星期六星期天,你都来看病;还有一些其他的方便措施,这样就是你到基层看病,也能够方便一些,到大医院看病也能够方便一些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我就着您这个问题再提几个问题,一个就是说再过几年,您可以就是拍着桌子告诉我们说,你就在县医院看吧,没问题了,你就在乡医院看吧,没问题了,再过几年可以?
 
    张茅:几年我不敢打这个包票,因为这是一个人才的培养,人才的培养得是一个过程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得实事求是的态度。
 
    张茅:但是我想,不会是很远的将来,就像崔老师讲的,因为我们现在把县里医院定了一个标准,这个医院能治什么病,手术就能做什么样的手术。当然我这个现在讲不太具体,但是我们达到这个标准以后,就是你这种病,当然真正疑难杂症,得癌症这个概率很低的,多发病在县里边就应该说能够解决。
 
    主持人:还有一个问题,您刚才说了北京的这些公立医院,这些大医院,有很多便民措施,其实我们知道它还有一个对立的矛盾,就是医护人员也叫苦不迭,工作量大,待遇低,这是他们的说法。您怎么看这个事?
 
    张茅:这个就是我想说的我们医疗卫生体制改革的一个目标,也是一个难题。就是一方面要坚持公益性,为广大群众服务;另一方面,这个公益性怎么来实现?要靠调动医务人员的积极性来实现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您刚才说到了“治病不差钱”了,实际上,是说开一些小药方可以少花钱。同样一种药,为什么会差距那么大?
 
    张茅:这个药确实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,首先说,同样药差距比较大,因为我们国家这个生产药的企业比较多,各个企业的成本不一样,但是整个药价高。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,我们所谓长期形成的,以药补医的这种情况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您看我这有个数字,是27个省份启动完成了基本药物招标采购工作。就出现了这个降幅,就是启动采购地区的这个招标价格平均降幅在25%到50%,内蒙古平均降了32%,安徽平均降了41.32%,江苏平均降了47.7%,湖南平均降了53.21%,就是湖南降的最多,您说为什么安徽降不下来呢?
 
    张茅:确实是各省的招标采购的情况,以省为单位,所以各地的情况也不一样。这个题目刚才崔老师讲的,“治病不差钱”实际上是两个方面,一个就是我们要控制这个医药总的费用。怎么控制这个费用呢?一个就是刚才我们说到的,国家实行基本药物制度。什么是基本药物制度呢?就是说经过专家的评选,选出我们现在307种,是基本用药,就能涵盖一些我们基本的病。同时又是公平可及的,就是在北京你能有这种药,到拉萨去,也有这种药,就是307种,加强它的监管,保证它的质量、还得要安全、可靠、有效,然后价廉。在今年2月底以前,是政府举办的基层医疗卫生机构,全国1/3都要使用基本药物,并且实行零差率。什么叫零差率?就是这药我买来一块钱,我卖给病人就是一块钱,这样就出现了刚才那个药价降下来了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我觉得您的这个条理特别清晰,而且表达特别流畅,我的脑子都有点跟不上,是不是就证明医改其实一点都不难。
 
    张茅:我觉得并不能说明这个问题,因为我从始至终参加医改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是不是制定方案的时候也不觉得有这么难?
 
    张茅:不觉得有这么难,就是基本药物制度零差率,国家就解决以药养医机制,国家一给钱,这个问题就解决了。但是现在我就给大家举个例子,这个过去我们都没有很好地想到会这么难,因为我们每个村子有个村医,或者两个村子,村医他平常也是靠看病——村医国家是不保障的,他靠什么呢,靠加价,比如一块钱的药,我五块钱看了病了,街坊邻居的挂号费也不好收,就靠这个药,那么现在我在乡里实行基本药物了,在乡里看病零差率,一块钱的药就是一块钱,这个村医怎么办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对。
 
    张茅:村医说我再卖10块钱,人家说我到乡里挺近,我不在你这看了,可是村医怎么过日子,我也得过日子,我还得给老百姓看病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我有办法,搭着酒卖可以。
 
    张茅:村医是我们医疗的网底,他是最基础的,包括有传染病都要靠村医来报告,所以这个网底不能破,你还要调动村医的积极性,这个问题就碰到了,当时要实行基本药物的时候,我们一调查就发现这个问题,这是很难的问题。
 
    主持人:这个有意思,有解决方法吗?
 
    张茅:我们通过政府的补助,通过进行公共卫生服务,给村医的补助,比如有的地方是10000块钱,有的地方是6000块钱,但不管怎么说,对多数村医来说,他可能觉得我有保障了,我得要继续做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我跟您说,村医应该是非常实际的,比如说您用的这套方法,和他以前的收入比是大幅降低,他不会干的,我也不会干。
 
    张茅:像这类的事情有很多,比如说基本药物,您招标了,这样过去我们6000多家药厂,流通企业更多,那可能有些企业就招标,比如一些比较好的大的药厂,那小企业就也面临这个问题,它可能要产品销售不出去了。
 
    主持人:它可以降低成本嘛,多往药里加淀粉。
 
    张茅: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,不用它的药,很可能就影响企业生存,就有就业问题,所以这个基本药物制度连着两头,一头是企业,一头是医生,要调动他的积极性,我们说要增加企业就业,所以这里头引起的各种矛盾,确实是我们过去没想到的。而且光叫苦也不行,得想办法去解决。
 
    主持人:你们有这个信心是吧。
 
    张茅:是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就是难也要往前推进。
 
    张茅:对,是的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您看您当这个卫生部党组书记,有时候会不会觉得委屈,比如上网一搜索,卫生部,看底下的留言,大概就是发牢骚的多,提意见的多,不像上面一搜崔永元,骂的更多,会不会觉得委屈?
 
    张茅:我觉得现在确实处在一个矛盾比较多,就是说暴露比较多的时期,比如医患关系,病人对医生有意见,医生也有抱怨,觉得自己的劳动得不到承认等等这些,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认识到,现在存在这些问题是我们体制、机制上的问题,并不是说我们群众,或者我们的医生,他有多大的毛病,而是我们应该从这个更深层次的体制、机制上来,这是我们医改的目标。实际上也是,医改应该是群众和医务人员都感到高兴,都叫好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就得双方都满意才好。
 
    张茅:群众也支持我,医生积极性也调动起来,我觉得这是我们医改的一个很重要的目标,当然如果工作做不好,就是我们卫生部,就是本人,本书记可能没有做好,没有尽职尽责,这个大家可以批评,我就无话可说了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您看,“无病金不换”,这个说的就是身体好的意思是吧,就不用麻烦卫生部了。我觉得最后一条,咱俩站着说,证明咱俩身体都好。来。“无病金不换”,有时候有人会误解这句话,觉得卫生部推卸责任,说你们多好好锻炼身体,你们别得病,这样就用不着上医院了,你们还嫌看病贵吗?不是这个意思吧,这个无病防病怎么来做,在医改方案里涉及不涉及这些内容?
 
    张茅:这个是医改的非常重要的内容,而且我个人觉得如果我们做不到这一条,也就是说做不到以预防为主,我们医改就谈不到成功。那我们在医改中怎么表述的呢?就是逐步实行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的均等化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您举个例子,哪些是公共卫生服务的。
 
    张茅:比如说公共卫生服务,我们大体划分两大类,一类就是六项重大公共卫生服务项目,这有些是针对全民的,有些是针对具体人群的,比如说我举六项里的第一项,乙肝疫苗的接种。刚才那位小朋友不在了,我不知道他已经接种过了吧。
 
    主持人:他去接种去了。
 
    张茅:因为我们国家现在乙肝的病人比较多,是乙肝病毒携带者的大国,有9000多万,现在我们要注射,从年轻开始注射这个疫苗,免费注射,去年注射了3000多万。经过几年的努力,我们就能够摘掉乙肝大国这个帽子,我这还带了照片,我们给学生注射乙肝疫苗,我也到农村去看他们注射,国家免费提供这个注射。
 
    主持人:这个我们小时候也种牛痘,打卡介苗了,这个算公共卫生。
 
    张茅:公共卫生,因为是国家的行为,国家提供资金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所以大家别误解这个“无病金不换”这个意思。
 
    张茅:再举一个例子。我们国家得白内障的人比较多,特别是农村的居多,因为治疗费用也相对来说要花一些钱,比如800块钱,1000块钱,有一些农村贫困的人呢,做不了手术,我看有一些老太太老大爷白内障,现在我们实行百万贫困白内障患者复明行动,三年之内我们要给一百万贫困的白内障患者做手术,使他们恢复光明。
 
    主持人:这个是免费的?
 
    张茅:免费的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免费的。
 
    张茅:所以这个我自己亲自有感受,到医院去看到,他们做完手术以后,摘开这个纱布以后,那真是感谢共产党,感谢政府,他自己一辈子也做不起,他也丧失了生活能力,但是现在你看这个照片上的老大妈,穿针引线,她很早就得了白内障,她根本就看不到这个世界了,现在她一摘开纱布以后,她热泪盈眶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大妈过去什么都看不到,现在能穿针引线,还能看《阿凡达》。
 
    张茅:再比如说,这个可能大家不太熟悉,因为在北京没有这种病,就是燃煤型的氟中毒,就是煤、有的地方是水的氟超标,造成人的牙齿黄,还有骨骼容易碎,包括在贵州地区。
 
    主持人:过去都叫地方病。
 
    张茅:我们现在就是政府主要燃煤炉灶不行,病人过去牙黄,炉灶我们进行改造,这都是政府投入,去年的目标是87万。
 
    主持人:这个炉灶改造是卫生部的事?
 
    张茅:它因为这个引起这个病,所以这就成我们公共卫生项目了,因为它这个氟中毒嘛,燃煤性的氟中毒,要解决它,包括改水改厕,农村的厕所是最容易,大家在农村劳动过,最容易生病的,管理不好,要改厕。
 
    主持人:那我有个事跟您说一下,因为我就睡眠不太好,我们家那个房子就是离马路太近,卫生部能不能出钱给我买一套安静的房子。
 
    张茅:您这个好像得到环境保护部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因为长期睡不好觉,就会得病嘛是吧,卫生部管得也挺宽的你看。
 
    张茅:比如这类的公共卫生,政府就要投入。还有就是妇女,两癌的筛查,重点人群就是妇女儿童,这个也是非常重要的。再比如说,我们讲的还有九类基本公共卫生服务,包括什么呢,建立病例档案,比如说妇女怀孕期的保健,比如老年人的保健工作等等,人均多少钱呢,说起来钱也不多,刚开始建立的时候,从去年人均15块钱,有些省拿的多一点,那到明年计划到人均20块。虽说这个数目不多,但乘上13亿,这个就是大数了,所以这个预防为主,还是包括健康教育,我们还希望电视台崔老师支持,我们想有一个任务就是要开一个公用的频道进行健康教育,这个任务到现在还没完成,大家也得拥护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您赶紧跟电视台提,我第一个同意,因为我一直想当频道长呢。
 
    张茅:刚才我讲的就是一定要树立预防为主的理念,因为从医学的角度看,得病60%以上是不良的生活习惯造成的,缺乏知识,真正这些方面要提高了知识以后,大家就少得病。
 
    主持人:书记,我有一个感受,我觉得要是我们早一点跟公众讲,或者多一点跟公众讲,大家就不会有那么多那么多意见了,可能我们过去讲的少,我帮您联系一下,您上《百家讲坛》做一个系列的讲座。
 
    张茅:谢谢,谢谢,我们感觉崔老师给我们这个机会非常好,就是宣传我们的这个医改。现在刚才说虽然有很多困难,但是我们还是坚定信心,按总理的说法就是毫不犹豫地迎难而上,攻艰克难,还是要把它做好。怎么克服这些困难呢?我们鼓励大家各地,各个医疗机构,大胆探索,比如说公立医院改革,包括刚才基本药物制度出了那么多矛盾,那怎么解决呢,各地有各地的情况。
 
    主持人:换句话来说,明年我们再做这个节目,还有新的矛盾,也有新的做法告诉大家。
 
    张茅:明年我觉得我的这个心情会更加轻松一点,可能我们又向前迈了一步,也许群众对我们的认可度又增加了,明年这个时候。再一个,我觉得就是调动医务人员的积极性,因为最后你什么好的政策,到看病的时候都是大夫给你看病,护士在那护理你,得让他们心情舒畅,让他们有积极性。最后一个,像崔老师这种活动我希望多举行一些,就是宣传群众都能够了解我们这个医疗体制改革,多支持我们。
 
    主持人:他是一个沟通的渠道实际上。
 
    张茅:另外一个就是,知道我们医改的复杂性和难度,是个渐进的过程,所以刚才我没敢跟崔老师说,哪年我让县医院都能看病,就是说这是一个过程,可能短期内还不可能一下说我解决这个看病难,明年我一去就不难了,看病贵明年我一去就不贵了。恐怕不是这么一个期望值,还有一个合理的预期的,但我们的方向大家认为是对的。
 
    主持人:那个也有一个行业术语叫忽悠。卫生部不愿意忽悠,您请坐,书记。您看我是请您坐下,但是我估计您也坐不住,因为我们下面要看拍客,拍客是全国各地的很多的网友,他们拍的对卫生部的一些看法,您听听他们怎么说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其实他们提到这些问题,刚才我们基本上也都谈到了,那么看完了这个,您可能步子还得加快。
 
    张茅:是,我们责任觉得非常重大,觉得也是肩上的任务沉甸甸的,是要加快我们的步子,把这个工作做得又好又快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因为像教育、医疗这些在老百姓看来就是头等大事是吧,其它的事你比如说,你房子不安静卫生部不给你换,那可以等一等,没事,这些事可能等不了,您能理解他们的心情?
 
    张茅:我觉得他们几个刚才讲的都是群众的切身感受,这些就应该成为我们医改的首先要关注、尽快要解决好的问题,我们经常讲这么几句话就是,把大事抓在手上,把群众放在心里,把责任担在肩上,要感觉自己肩负着重任。
 
    主持人:特别感谢张茅书记来参加我们的《小崔会客》,我给您准备了两份礼物。
 
    张茅:谢谢。
 
    主持人:一份就是百姓建言,刚才这些光盘,我希望您拿回家经常拿出来看一看。
 
    张茅:给我们单位大家多看一看。
 
    主持人:也都看一看,把他们的冷暖挂在心上,您收下。
 
    张茅:谢谢谢谢。
 
    主持人:这是一个礼物,第二个礼物我给您准备了一个那个名贵的手表,算是我个人送给您的。没带,算了。
 
    张茅:我也不敢要。
 
    主持人:再次感谢张茅书记,也谢谢大家。
 
    张茅:谢谢大家,谢谢崔老师。
 
来源: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